第五十章 夜读史明礼仪变(1 / 2)

嘉靖帝 翡翠辣白菜 2746 字 2021-03-16

凤翔宫,西暖阁

满殿缟素,随风拂动,似也将浓重的暑气,挥扫一空,偌大的殿宇里平添几分清冷。

袁宗皋见过礼,便负手立在珠帘丈许开外。

珠帘内,王妃蒋氏端坐书案之前,沉吟不语。

两个年轻女官侍立在侧,手中团扇轻摇。不多时自暖阁外进来两个小太监,扶着帽椅,送到袁宗皋身前。屈膝一礼后,便悄悄退出了暖阁。

蒋氏隔着珠帘,令女官给袁宗皋赐座,唉声道“这些时日,有劳袁先生了。”

声音清冷哀婉,夹杂着些许颤音。

袁宗皋听在耳里,也是悲从心来。

许久,强压悲痛,转过话题禀道“京师来人,乃是武安侯郑刚,行人司王瑄。我已遣人在武昌府等候了,料来再有日光景,便当抵临安陆。”

“府中诸事,全仰仗袁先生了。这些许杂事,先生定夺便是。”

幽幽长叹一声,言语里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却令人闻之哀然的情愫。

隔了许久,蒋氏道“昨日朱宸来我这里问安,言说纯一殿随侍大王的内官里,有人自缢了。经查,此人乃是昔年由戴永引入兴府的。先生怎么看?”

语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拉的极长,暖阁里气氛骤然沉凝下来。

于蒋氏而言,兴王在时,兴王便是天。

如今兴王升遐,今后的指望,便要系数落在朱厚熜身上了。

大王在时,自家幼子,跳脱顽劣些,倒也无妨。被身侧之人撺掇着飞鹰走狗,在宗室里也实属寻常。

然则如今,大王升遐,先有戴永以大王身后名做笺子,以阴私谋算,如今又陡然间常常往中正斋走动。

这,已然是触及了蒋氏的底线。

自家幼子,可以庸碌,可以昏聩,但其身侧,决不可有居心叵测之徒!

身为兴府王妃,宗室里的龃龉阴私,她见的多了,听得多了,便也晓得宗藩之身,不得善终者,多近小人之故也。

珠帘外,袁宗皋也倏忽之间沉默下来。

府中风波,身为兴府长史,他自然是知晓的。

这其中涉及了仪卫司、群牧所、以及奉承司诸多旧人,哪怕是他,也不好贸然参合其中。

戴永此人,也绝非旁人想的那般简单!

沉吟片刻,袁宗皋沉声道“王妃可知戴永是何时入府的?”

不等蒋氏言语,袁宗皋叹道“戴公公乃是二年(正德二年)入府,被千岁闲置三年。直到五年,放奏请升为奉承副。”

深邃的目光穿透珠帘,穿过满殿的缟素,又仿似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十数年前那段跌宕的岁月。

随着袁宗皋言语,蒋氏也沉默下来。

“二年?五年?”

一时间,蒋氏也似乎想到了什么。

斜刺里,袁宗皋抚须一叹,道“王妃需知,水至清则无鱼,若非和光同尘,路子只会越走越窄,此乃常情也。阖府上下,我能坚守本心,乃是为全千岁恩遇。张兄高才,也不好贸然藏否。

然则戴永去势之辈,不求名,不求利,所求者何也?”

团扇摇摆,阵阵凉风袭来,吹得珠帘晃动。

隔着珠帘,看不清蒋氏神色。

“既然如此,令戴永去为大王守陵司香罢。”

中正宅

灯火通明,暗夜浮香。

朱厚熜端坐书案之前,眉头紧蹙,沉凝不语。

失怙之痛,实乃他不可承受之重,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也唯有夜深人静时,捧着智脑埋首苦读,方能稍稍平缓胸中郁气。

如今智脑诸事,均以应验,则摆在他面前最大的坎儿,便是两年之后的“大礼议之争”了。

据智脑记载,十六年三月,他尚未除服,正德皇帝特旨令其袭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