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流民大疫(1 / 3)

洗刀唱 迦梨陀沙 5826 字 2020-04-12

伤寒便是瘟疫。

前朝孙冰、王文正等名医在《疫病论》、《玉溪心法》等医家名著中记载“岁时不和,温凉失节,则天行时疫。人感乖戾之气而病,病气转相染易,乃至灭门……”凉州数月前暴雪封关,滴水成冰的天气里本来不应会有疫病。可这些天来连日晴好,冰雪渐融,那难民营本就是临时搭建,此时浸透了冰水,到处湿滑,又有灾民游手好闲,四处乱窜。或许是谁在饮食和水源附近解手,导致食物被污染;或许是初融的雪水将疫气带进了居住的帐篷被褥;或许干脆是义庄那些没来得及处理完毕的尸体……

林夔止为难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对青胆道“走,去关外看看。”

站在城门墙头上向下看,只见数座油布和木料搭建的巨大帐蓬内灯火通明。空地上点着数十只火把,此时夜深,却还有小童在外玩耍,光着腿脚在泥浆中踩来踩去,用树枝互相击打玩着打仗的游戏。

林夔止的脸色有些微沉。虽然到灵州关的官道已经走通,各类物资都运得进来,但是路途艰苦,依旧有不少兵丁在途中受伤甚至死亡。以凉州现在的储备,绝对不是可以通夜点燃火把照明以供孩子玩耍的状况。

“把城门开一条缝,下马走过去,不要惊动了营里灾民。”凉州牧对紧紧跟在自己身旁的青胆铜芸两人吩咐道。

三人皆是轻装简行,此时用布包了马蹄,无声地步入难民营中。在城头上尚且不闻,一旦走近,那嘈杂的声音便滔滔不绝。有呼喊着耍钱的声音,有行酒令划拳的声音,甚至还有数人抱在一起的之声,简直不堪入耳。

铜芸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这哪里是难民营,简直是寻乐窝吧?!再看走在前头的凉州牧,此时已经从内至外散发着一股择人而噬的恐怖气息。她知道自家主子在发怒,号枝曾经说过灾民中定然还有没拔干净的细作,可怎知稍不留意就变成了这样——这难民营明显已经长成了几乎拖垮凉州关的大毒瘤,再不切除干净可就要完蛋了!

“哼,喝酒,赌博,居然还有妓女。”凉州牧冷笑了一声,眯起眼睛“本官倒是想看看还有什么花样。去,探一探那两个疑似伤寒的病人住在哪个帐。”

青胆无声抱拳而去,很快便回来,领着两人走近了最里面一出营帐。

那营帐里点着几十盏油灯,将里外照得宛如白昼。林夔止踏入账内时,那里面正在赌大小。一众灾民破衣烂衫,几乎人人都露着肉,可似乎感觉不到冷似的,脸上表情狂热无比,眼睛死死盯着营帐中间地上的两只破碗,几乎要流下涎水来。

“大,大,大!给我开大!”一帮人这样喊叫着。

“小,小,小!我要开小!”另一帮人这样狂呼着。

他们赌得太过投入,甚至没有注意到账内几时来了一位一头白发的官人。一个瘦小老头坐在地上,佝偻着身子用竹棒在地上敲打,嘶哑地喊着“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想来便是充当荷官的货色。就在他大声喊叫着人群下注之时,突然有一只戴着麂皮手套的手捏着一锭雪亮的官银放在了地上。

这难民营里能有几颗指甲大的碎银都上了天,怎么会有完整的官银?荷官睁大了眼,一寸寸地将目光上移,停留在凉州牧如同冰霜的脸上“赌大小实在无趣,本官想赌你活不过今夜。”

在大脑认知到这人是谁的那一瞬间,佝偻老头口里发出一声渗人的尖啸,弹簧般的弹起身体就往帐外冲去,然而凉州牧手中绿光一闪,匕首翠鸟像长了眼睛似的狠狠钻进他的腰腹,只一瞬间便“哆”一声将那佝偻老头活活钉在了营帐门架上!

围赌的众人听那荷官口中鬼哭狼嚎,脸上疼地都没了人色,都吓破了胆,眼见着便要一哄而散,青胆俯身捞起那两只破碗下的六颗骨骰,一把天女散花似的投去,正中人群中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