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如此？”李侃眉梢轻抬，对谢祺的话似乎带着些怀疑，可他面上的表情却分明在笑，虽然算不得慈眉善目，但绝对是不同于在朝时的冷目冰霜。

谢祺点头，肯定道“是。我之前虽与郡主相处颇不愉快，可是…没有一次是因为你与平威军的往事而迁怒于她。”

李侃静静的看着他说话，便见谢祺突然止了口。

神色也似有些不自然…

“恩？”李侃稍稍低了下眼帘，探究着谢祺的神色。

他抬眸，脸却微红，淡声道“如果有…那也是我心有所念，故意为止…”

话一说完，谢祺恨不得咬舌。这一瞬间，他几乎能从李侃的黑色瞳仁里看到自己的窘态，一沾上李温熹，他就不正常，就不像原本的自己。

这话说的，都不算暗示了，谢祺是那么明显的向李侃表达着一种意图。

他在肖想李温熹。

李侃眉毛倒立，对谢祺的话先是愤怒，然后惊异，最后读懂了其中意味，他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你故意，你心有所念…你？你喜欢朱雀？”

闻言，谢祺脸色红白交错，比那戏台子上变脸的还好看，好不精彩热闹！

“我…”谢祺嘴唇嗫嚅，然后慢悠悠说道“我也不知该怎么与王爷说这事，其实，是我心悦郡主在前，知晓了你与平威军往事在后。所以，我现在说我爱慕郡主，怕是没人相信。”

谢祺自嘲一笑，脸色有些难看怅然，“郡主不信，就连我自己都不信。”

这时周围往来的人更少，只有驻守的侍卫与宫人，也快到了换班的时候，李侃左右瞧了一眼，指了个方向，道“你随本王走走，边走边说。”

“是。”谢祺应了声，跟着李侃身后，慢慢的朝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到了秋日时节，御花园里依然花绿优美，枝条交疏，绿叶圆润，那些名贵的花儿，日常有人伺候打理，连每一片花瓣都细致不已。

脚步驻停的一架蔷薇前，李侃伸手随意的拂了拂花，背对着谢祺说道“你当初是怎么认识朱雀的？”

谢祺在他身后，认真的回答道“是偶然路过春间雪，见到了郡主。然后郡主无意救了我奶奶，还见她放生了鱼儿，便道她是个好姑娘。”

“呵呵，然后你越认识她，接触下来才发现她不是个好姑娘，对吧？”李侃反问他。

不料，谢祺却摇摇头，淡声说道“人怎么去区分好坏呢？我分不懂。”

“要评定一个人的好坏，有许多种方式方法。我…”谢祺说着话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突暗，语调放缓了不少。“人都是复杂的，我一开始想让郡主帮我查谢家的往事，想她帮我入仕，也算是坏吧。然后郡主在良平杀了人，回京抄了谢家，也算坏。我抢了郡主的庄子，也是坏。种种件件，我真的分不清她是好是坏？也分不清自己。”

听他这一串像绕口令似的话，李侃却听懂了，他顺手拽下那粉色蔷薇，放在掌心把玩，笑道“即使分不清她好坏，你也还是喜欢她？就算她是你谢府仇人的女儿，你也还是喜欢她？”

李侃的问题越来越直白，不等谢祺回答，他又问“你入仕是为了向本王复仇？”

谢祺望着李侃。

或许他们彼此二人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能闲聊谈天，像是一对知心的忘年交。

谢祺甚至在李侃身上嗅到了一事父辈的温柔。

若是父亲还在，他们父子二人应该也能这般吧。

谢祺微叹了一口气，答道“如果我说不止是为了查谢家的事情，而我心有抱负，日后必要位极人臣，造福天下百姓。上匡社稷，下安臣民。王爷信吗？”

李侃眼前一亮。

“本王信。”

一时，谢祺有些意料不到。李侃的反应温厚的不像是他襄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