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今夕何夕(上)(1 / 2)

耿恭正想出列,忽一人闪出,如一根粗大的柱子,正是虎贲营副都尉虎卫,这是他第一次上朝。按理,像他这种级别的官阶,是没有资格参与廷议,他冷声道“皇上,秋射场中,微臣与耿都尉互有分工,臣负责外围,所有入场之人,须经微臣检查,方可入内。北匈奴乃我大汉世仇,自然是重点对象,微臣带着秃鹰,再四检查,确认无误后,才放其放入场。因此,此番责任,全在于臣,与耿都尉无关,愿皇上杀了微臣,以谢天下!”虎卫许久没说过这么长的话,此番话讲完,竟有些气喘。

章帝沉吟不语,耿恭翻身而出“皇上,今日惨状,乃我大汉之耻!微臣乃虎贲营之首,布防不严,检查不细,巡视不力,处置不及,微臣有这四错,怎么能无过?且闻东海王政爱民如子,百姓倾心依附,今闻其死,百姓岂不悲痛万分?愿皇上降罪于臣,给天下交待!”耿恭腹部剧痛,断断续续说完此话,大汗淋漓,地都湿了。

章帝不忍,半晌不语,九支碗口大的红烛,猛烈窜动。窦固忍不住了,厉声道“来人,将耿恭、虎卫拖下去,押入诏狱,等讯明此事,斩首以谢天下!”

冲上几名侍卫,架起耿恭、虎卫,往外便走。耿恭腹点伤口破裂,血洒落一地,他几乎痛晕了过去,文武百官见了,尽皆不忍,又不敢出声,就连耿秉,也低着头,默然不语。虎卫大喊道“皇上,这是微臣之过,与耿恭无关,要杀,便杀微臣!”两人被架出正德殿,虎卫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远处!

大司徒鲍昱上前,抗声道“皇上,耿恭有罪,但罪不至死!秋射场上,必有奸细!弓箭并非细物,若无奸细,如何能带进场?况且,今日若不是耿恭挺身而出,使双枪阻住乱马,又在受伤之际,射偏飞向皇上的那支箭,后果不堪设想!耿恭有功有过,功过相抵,无须惩罚!”

窦固厉声道“鲍司徒,耿恭有负皇上重托,乃是首犯,令我大汉国威尽损,天下人皆欲诛之,你是何人?竟敢抗旨!”

文武百官暗捏一把汗,鲍昱毫不畏惧,嘿嘿冷笑“今日秋射,众目睽睽,谁飞扬跋扈?谁目无皇上?路人皆知!就算耿恭、虎卫有罪,今日廷议,亦应由皇上下旨,你是何人,竟敢当庭大呼小叫,直唤侍卫,将二人押入诏狱!”

这番话义正严词,众文武百官大惊失色,他们知鲍昱十分耿直,眼里揉不得沙子,可窦固大权在握,鲍昱竟敢当庭呵斥,大出意料。果然,窦固脸色苍白,正愈反驳,忽听章帝道“两位卿家休得相争,窦将军如此处置耿恭、虎卫,并无不妥,朕亦认同!”原来,章帝并不想深究此事,只好委屈耿恭、虎卫二人。

鲍昱默然不语,只得退下。窦固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奏折,向前一步,道“皇上,此次秋射,虽有意外,但兵威之盛,阵法之强,足以让外夷夺气。老臣列了一份名单,奖励将士,恳请皇上准奏!”原来,窦固亦知章帝颇忌东海王政,此番东海王身死,说不定与章帝有关,看破但不说破,窦固心中有数,遂将心腹悉数提拔为二千石官,奏请章帝。

果然,章帝略略一看,便勃然大怒,龙体微颤,几乎要将奏本掷了下去!他勉力忍住,徐徐道“窦将军任命如此多二千石官,独不留几人,让朕任命吗?”

窦固脸色一变,道“皇上,奖罚分明,这是带兵之道!耿恭、虎卫,未尽职守,当要严惩!而奏折中的这些人,为了大汉荣誉,出血流汗,舍家为国,奋不顾身,若不左迁,恐冷了众将士心!”

章帝心下一片雪亮,抓过一管狼毫,道“窦宪率领中军,演练阵法,无比娴熟,确实是一名不可多得的战将,实授中郎将,众望所归!黄门郎马防挺身而出,杀死北匈奴使者,亦立下大功,窦将军奏折中,为何只字不提?”

窦固虽不情愿,但不好拒绝,道“请皇上降旨!”

章帝眉头微皱,沉思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