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重聚后的第五个春天,乱葬泽的泥土里钻出了些奇怪的东西。
不是玉兰花的嫩芽,是些半透明的根须,泛着淡淡的银光,像冻住的月光。它们悄无声息地蔓延,顺着守忆树的根系钻进念秋潭,又沿着潭底的鹅卵石,悄悄缠上了那些新生的玉兰花。
“林哥哥,这些根须在吸花的灵气。”苏念蹲在潭边,指尖的绿痕轻轻触碰银须,激起一阵细碎的光尘。银须被触碰的瞬间,突然剧烈收缩,像受惊的蛇,缩回泥土里不见了踪影。
林秋石正给桃木簪上最后一道清漆,簪子上的玉兰花苞已经能看出清晰的纹路。他抬头看向泥土里的细缝,那里还残留着银须的微光:“陈老先生的信里提过,归元阵净化母巢后,可能会催生‘灵媒’——是阴阳两界的灵气交汇形成的东西,本身没有恶意,却能吸引邪祟。”
“可它们在抢玉兰花的养分。”苏念拨开潭边的水草,底下的鹅卵石上布满了细密的银痕,像谁用银线画的网,“你看,连念秋潭的鱼都绕着它们游。”
潭水里的鱼确实在绕着银痕打转,鳞片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尾鳍上沾着星星点点的银粉——是银须脱落的碎屑。林秋石伸手捞起一条小鱼,指尖刚触到它的尾鳍,银粉突然炸开,化作一道极细的光流,钻进他的手腕,消失在皮肤里。
“这是……”他的心脏猛地一跳,手腕被光流钻过的地方,传来一阵轻微的麻痒。
苏念的绿痕突然发烫:“是‘引路丝’!灵媒用这个标记活物,就像……在地图上画坐标。”
她的话音刚落,守忆树突然剧烈摇晃,枝头的新叶纷纷卷曲,像是在承受某种无形的压力。念秋潭的水面泛起涟漪,潭底的银痕全部亮起,组成一个完整的图案——是零号病人鳞片上的纹路,只是比记忆中多了些分支,像张不断扩张的网。
“它在定位。”林秋石握紧桃木簪,簪子上的玉兰花苞突然渗出一滴清漆,落在地上,将一根刚钻出泥土的银须烫得蜷缩起来,“灵媒在帮什么东西定位乱葬泽的位置。”
远处的观测站传来一阵骚动,小周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攥着个破碎的仪器:“林先生!不好了!监测灵气的仪器全炸了!屏幕上最后显示的,是西北方向有股巨量的阴气正在靠近,速度快得吓人!”
西北方向是阴医院遗址的方向。林秋石的目光骤然收紧,他想起守棺人留下的帛书里写过:“阴医院的地基埋在阴阳眼上,一旦母巢的邪气外泄,阴阳眼就会苏醒,引来‘阴差’——不是勾魂的鬼差,是看守阴阳眼的狱卒,他们最恨擅自跨越界限的活物。”
“阴差为什么会来?”苏念的绿痕亮得刺眼,她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威压正在逼近,比零号病人的邪气更纯粹,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因为灵媒的引路丝。”林秋石的桃木簪指向潭底的银痕,“它们不仅标记了乱葬泽,还把这里的灵气泄露到了阴间,阴差以为我们在擅自使用阴阳眼的力量。”
话音未落,乱葬泽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乌云像被墨染过,迅速压向地面。云层里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手,指甲泛着青黑,抓着铁链的一端,铁链的另一端隐在云层深处,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像无数钥匙在同时晃动。
“是阴差的‘锁魂链’。”苏念的声音带着紧张,她脖子上的银饰突然浮起,在她身前形成一道绿色的光盾,“他们要锁的不是邪祟,是整个乱葬泽!”
云层里传来一阵沉闷的号角声,锁魂链像暴雨般落下,砸在念秋潭的光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光盾剧烈摇晃,银饰的绿光越来越暗,苏念的脸色渐渐苍白——她刚重聚的魂魄还不稳定,根本扛不住阴差的威压。
“我来帮你。”林秋石将桃木簪插进光盾的中心,簪子上的玉兰花苞突然绽放,金色的花瓣与绿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