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尚食惊得后退半步,刚要开口询问,尤典药已朝她飞快地摇了摇头,眼底的警示明明白白。
她接过登记册,指尖划过那些看似寻常的菜名,只觉得字字扎眼。
“徐嬷嬷,”尤典药压低声音,“劳你去问问做这些膳食的人,五味子是按什么方子加的。”
徐嬷嬷应声而去,不多时便带回了答复,脸色难看:“尤大人,她们说…这些药膳都是按太医院给的单子做的,说是适合我家大人。”
说话间,有个小宫女捧来一本纸册,正是太医院当初送来的药膳方子。
尤典药接过细看,只见上面列的食材与底册上相差无几,初看平平无奇,可此刻对照着香囊里的药料一瞧,便见出了端倪,除了五味子,还有夜交藤、熟地黄等几味,竟都与蕙草、合欢皮等药材暗合,两两相济,安神之效早已变成了困神之毒。
“果然……”尤典药捏紧了纸册,“有人借着太医院的方子动手脚,一步步把温大人往昏睡里拖!”
徐嬷嬷听得浑身发寒,转向魏尚食时,声音都带了颤:“尚食大人,我家尚宫大人本就醒不过来,你们为何偏偏用这些助眠的食材?这不是……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魏尚食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被徐嬷嬷诘问得难堪,却终究没同个奴婢置气。
她朝尤典药使了个眼色,拉着她退到廊下僻静处,声音压得极低:“尤大人,这事的蹊跷,你该也瞧出来了。”
她带着几分颓败:“是,我承认监管不力,难辞其咎。可你想想,能在后宫里把这事做得这般隐秘,步步算计到药膳里头,放眼望去,有这能耐的能有几人?”
见尤典药眉头紧锁,神色愈发凝重,魏尚食叹了口气,语气里添了几分过来人般的恳切:“你心里,怕是早有猜测了吧?听我一句劝,这事到此为止吧。再查下去,怕不是揪出什么人,倒是先把你自己拖进火坑了。”
尤典药目光沉静地望着魏尚食,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尚食大人,难道是怕了不成?”
他微微倾身,语气里添了几分急切,“您当真觉得,不查下去,温尚宫就能自行醒来?我们眼下要做的,并非揪出凶手,而是得先弄清楚症结所在,才能让尚宫大人醒转啊。”
下官必须知道尚宫大人中了哪些药,才能配出唤醒她的解药。否则的话,以温尚宫此刻体内药物的剂量来看,稍有不慎,那些淤积的药毒便会像附骨之疽般钻进骨髓。到那时,即便侥幸醒转,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怕是撑不了多少时日了。魏尚食与尚宫大人向来交好,怎么如今反倒要置身事外?”
魏尚食的脸色倏地掠过一丝不自然,她避开尤典药的目光,望着窗外,轻叹一声:“在这后宫之中,交情是一回事,自保又是另一回事。凡事沾到自己头上,便是祸端。”
她转头看向尤典药,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我且问你,若是查到最后,发现让温尚宫昏睡的人,是你万万抗衡不了的角色,到那时你该如何?”
果然,即便在宫中素来以温和圆融、与世无争闻名的魏尚食,心底也藏着这般算计。尤典药对此并不意外,毕竟是六位尚宫之一,在这后宫内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尤典药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笃定地缓缓开口:“下官要做的,自始至终只是让尚宫大人醒来。“至于其他的,与下官无关。今日之事,多有得罪了。”
说罢,她便与徐嬷嬷带着方才收集的证据,转身离去。
回到温以缇的住处时,屋内静得能听见烛火跳动的噼啪声。
那人依旧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仿佛只是睡得沉了些。
尤典药示意徐嬷嬷和安公公轻手轻脚地检查屋内摆设,桌上的摆件、墙角的盆栽、悬挂的字画……一圈查下来,并未发现异常。
倒是穿堂的风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