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惊悚一幕，仿佛只是光影刹那的戏弄。

不是她！是我！

乘风的心底沉了沉，凭借多年的修为已然知道，司马瑶光没有异常，而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

该离开了——

他叹了口气，走到广寒仙子面前，将小宇轩抱起。

一个温热、绵长、带着无尽眷恋与诀别意味的吻，印在小宇轩的额头，停留的时间，比任何一次都久。

久到广寒仙子攥着衣袖的手指，骨节已然捏得发白。

终于，他抬起头，喉结艰难滚动，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砾摩擦。

“宇轩乖，去陪你奶奶玩去，让奶奶带你去买糖吃。”

每一个字都像从冻土里艰难拔出，却轻飘飘地落下，但重逾千钧。

宇轩的眼睛“唰”地亮了，像被谁点了两盏小灯笼。

刚还攥着乘风衣襟的小胖手猛地松开，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小身子在乘风怀里扭得像条刚离水的小鱼，奶声奶气的喊叫着。

“糖！糖！我要吃糖糖！”

要说起来，司马瑶光并不知道广寒仙子的真正身份，也没有人告诉她。

若是知道 ，只怕她真要惊掉了下巴。

虽然这样，在见到了广寒仙子之后，却还是让她惊为天人，自行惭愧不已。

对于小宇轩，她非常喜爱。

进入宋家之后，由于宋家有两个丫鬟，再加上她带来的两个丫鬟，所以平时她用不着做些什么。

没事的时候，便会逗小宇轩玩，带着他去买这个吃的，买那个吃的。

此刻，见乘风像是有事，她走了过来，从乘风手中拉过小宇轩的手。

“走，小轩儿，奶奶带你去街口李爷爷的糖铺。昨日他熬了新的山楂糖，裹着芝麻，脆着呢。”

说着，拉着小宇轩的手向门外走去。

堂屋内，最后一点暖意仿佛被抽空。

直到看着小宇轩蹦蹦跳跳的影子在眼前逐渐消失，乘风这才擦了一下眼角的湿润，看向广寒仙子。

广寒仙子站在原地，晨光勾勒出她清绝的轮廓，却照不透眼底那片深沉的痛楚。

她看着乘风，看着这个即将从她生命里彻底抽离的男人。

“时辰到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早已被惊扰得只剩这点力气。

乘风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门外，孩子雀跃的童音已经飘远，“到了……我们去吧……”

话落，一层极淡、近乎透明的青色光晕无声漫开，如同水波荡漾。

二人的身影在那光晕中迅速模糊、消失。

静。

原地已空无一物。

只有桌上那碗尚温的小米粥，袅袅热气兀自升腾，在晨光里画出几道寂寥烟痕。

三山岛方向，潮声隐隐传来，如同一声亘古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