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被泡在温水里的糖块,慢慢化得模糊。
白糖靠在断墙上,视线里的暗兵开始重影,像戏台子上没对上焦的背景板。
他想抬手擦擦眼睛,爪子却沉得像灌了混沌黏液,只能任由那些熟悉的画面在眼前晃,连带着鼻尖都泛起熟悉的味道——有武崧哨棒上的桐油香,小青发髻上的艾草味,还有大飞衣襟上总沾着的麦粉气。
先是咚锵镇的石板路。
武崧抡着哨棒在空地上转圈,枣红色的棒身在阳光下泛着光,棒梢带起的风扫得尘土乱飞,转完三圈还得意地用棒尾敲敲地面:
“白糖,敢接我三棒不?输了给我擦三天棒!”
他才不吃这套,踩着“彗星”的残影绕着武崧蹦,故意用尾巴勾住对方的腰带往旁边扯,武崧的红袍下摆扫过石板,发出“簌簌”的响,气得他举着哨棒就追:
“你这小无赖!看我不敲你脑袋!”
小青站在廊下,青绿色的衫子被风掀起一角,发髻上的银饰叮当作响,手里正绞着水袖练习“游龙”,见他们闹得欢,忍不住用袖口掩着嘴笑:
“武崧别追了,你那哨棒都快被你抡散架了!小心哥哥看见罚你扎马步!”
大飞蹲在门槛上啃烧饼,芝麻粒掉了满襟,边嚼边拍巴掌:
“白糖加油!把武崧的棒梢缠住!他上次还抢我半个肉包呢!”
阳光透过屋檐的缝隙落在他们身上,武崧的红、小青的绿、大飞的黄,还有他自己白茸茸的毛,像集市上挂着的糖人,鲜活得晃眼。
他甚至能想起那时自己笑得太疯,尾巴尖扫到武崧的哨棒,被棒身的余温烫得“嗷”了一声,引得小青笑得水袖都掉了。
“武崧你那第三棒还是慢了半拍……”
他喃喃着,嘴角扯出个虚浮的笑,爪尖无意识地在石板上划着,像在画那时武崧被气红的耳根,还有他自己偷偷藏在身后的、沾了灰的芝麻糖。
画面突然晃了晃,变成了渡假村的池塘边。
塘里的荷叶绿得发亮,他被混沌鱼的黏液粘住了爪子,那黏液滑溜溜的,带着股腥气,正急得原地打转,尾巴尖都快竖成了旗杆。
武崧的哨棒“啪”地拍在鱼背上,棒身的韵力震得鱼直蹦,水花溅了武崧一裤腿,他却梗着脖子喊:
“蠢猫!不会用奔龙震开吗?这点小场面就慌了?”
小青的水袖及时卷过来,淡青色的绸带裹着清凉的韵力,轻轻擦掉他爪上的黏液,发髻上的绿丝带垂下来,扫过他的鼻尖,带着点她总爱泡的薄荷茶味:
“说了让你别乱摸水里的东西,就是不听。你看,爪子都被蹭破皮了。”
她说着,还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替他按住伤口。
大飞举着块大石头冲过来,石头上还沾着青苔,“石破天惊”砸在鱼旁边的泥地里,“噗”地溅了自己一脸泥,却咧着嘴笑得露出两颗大门牙:
“白糖别怕,大飞把它砸跑!等下我去捞两条活鱼,让小青给咱们做鱼羹!”
他看着大飞脸上的泥点,突然觉得再滑的黏液也没什么好怕的,因为身后有吵吵闹闹却永远会护着他的伙伴。
后腰的疼突然尖锐起来,画面又碎了。
这次是在空桑的厨房,烟囱里飘出淡淡的炊烟。
他们偷偷翻找吃的,武崧举着哨棒踮脚够梁上的鱼干,尾巴尖绷得笔直,袍角蹭到灶台,沾了点面粉也没察觉;
小青从柜子里翻出罐蜜饯,玻璃罐上还贴着张褪色的红纸,她悄悄塞给他两颗,指尖沾着点糖渍,凑到他耳边小声说:
“别让武崧看见,他上次偷吃了大飞的蜜饯,被追着打了半条街。”
大飞抱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南瓜,正用爪子在瓜皮上划来划去,琢磨怎么烤才甜,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