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册 一百四十七、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1 / 3)

惯不爱点香之人突然在室内燃了香,必是有古怪。

身上带着不少红梅淫/靡痕迹的何当离翻身下床,面色冷淡得仿佛刚才抵死缠绵之人不是她一样,对她而言,性不过就像是喝茶吃水一样简单的事。捡起地上洒落的凌乱衣袍,清凉孤寒如月的脸隐有几分不忍之意,不过也只是转瞬便即逝,整衣而穿。

推门而出,外头的夜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似乎无穷无尽永不落幕一般。

高挂于客栈门前的朱红灯火早已被打湿飘曳得下一瞬及逝那抹微弱光芒,瓢泼大雨似要洗涮白日内掩藏而下的罪恶血腥,淡去刺鼻之红。

一场酣畅淋漓情/事后的男人此刻露出如稚子一样单纯无辜,惹人怜爱的模样,只消是个女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心软几分。可,唯独偏偏有人是个意外。

何当离承认自己是个小心眼的人,心眼有时候小到睚眦必报的地步。无论小结巴现在如何的讨好恳求改过自新,可并不代表有时候发生的过去就像是水过无痕,了无痕迹,就像是皮肤上的伤口即使好了,也会留下疤痕的,那是如何都抹不开的印记。

破镜重圆都还会留下缝,何况是人心。

那一巴掌不知是将他们仅有的一丁点儿羁绊与情分打得烟消云散,更多的打碎了她那自欺欺人的妄想。她还在奢求什么,还在天真的以为会在一次有人将她从满是淤泥的沼泽深渊之处拉出来不曾。

哪怕是她想同人继续作假,虚情假意下去都无了心情,她不想骗别人也不想骗自己。她错了,错在当初不应该招惹身家清白的良家子,更不应该心软的一步错步步错。才会造成如今的场面,罢了,就让彼此当成是一场梦,梦醒了,事情也会随风烟消云散而去。

河畔薄雾起,黛青山间雪雾褐,下了一整雨晚秋之雨的青石巷口,早已爬满了浸泡发/胀发绿的青苔,还有残落一地金黄桂香。

一身青衫,竹簪,手持碧玉伞的青年至桥上而过,肩上衣袍洇湿几许碎花。

忽的听到不远处画舫里头低低的传来悠远词调雨声,唱的是那;“药花化泥落黄泉,忘川河岸生彼岸。缘情续在三生石,奈河桥头忆三生。曼珠梦寐断三生,沙华异香引鬼魅。忘忧酒断三生梦,酒醒忘忧不在忆。”

她虽不懂其意,尚能听出唱曲之人的词中意。

迷蒙景致里,不远处的花船上传出悠扬的曲调,男子在这头的船檐下蹙起眉,琥珀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突然。而后直到看见破晓晨曦而来的一抹纤绿身影,方才转身入内。

朦胧江南烟雨雾中的公子撑伞前来,似这晚秋中仅有的一抹翠色抓人眼球。

“公子,您来了,我们主人已经在里头等候多时了。”讨好谄媚声从画舫中传来,似要穿过河畔缥缈白雾,传达耳畔。

“嗯。”冷淡清润似山涧潺潺水流。

已是秋末,男子却着一身淡青夏衫,黑发规矩束起,戴着翠绿白玉冠青玉簪,冠后两条青丝带随意垂落,偶尔贴在她修长的背脊偶尔随风飘逸。并未在过多言语,随着上了船。

原先停着的船,此刻放在继续慢悠悠的漂流而下,就连画舫中的歌唱词调都断断续续的,不甚分明。

另一边,苏言醒来的时候,习惯性的伸手去触摸枕边人,却落了一场空,慌张无措的睁开眼一看。

偌大的客栈房间里除了他外,岂还有她人,就连枕边都早已失了温度,许是人早已走了。

门外的实木雕花门恰好在此时推开,从外走进一个面色白净,身形魁梧有力的青年,手上托盘正整齐的摆放着一套干净衣物。

“我们将军说了,大人身为京官,无召外出亦是触犯了条律。若不是我们将军心善说是外出办案遂像翰林院借走了大人,说不定大人此刻恐是早已乌纱帽难保了,还请大人速速换上衣物,赶回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