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很尴尬,尴尬得无地自容。
为心爱的人报仇,生平第一次干出了伤人之事,原本以为在心爱的人眼里,她的形象应该更高大了几分,尽管心中充满了罪恶感,可是从来都是被保护的她,也能做一次保护别人的事,所以罪恶感的背后,隐隐也藏着一丝翻身弱女子把歌唱的兴奋和得意。
然而,东阳没想到,李素简单一句话便把她的小兴奋小得意击得粉碎。
费了许多心力,调动了整个公主府的禁卫,像流氓半路截住小学生敲诈零花钱似的把齐王堵在荒郊小道上,着实抽了他几记,她府中的禁卫甚至摆出了标准的战阵冲锋的阵势,实可谓气贯长虹,牛气哄哄却没想到,她连最基本的报仇目标都搞错了。
太尴尬了东阳瞬间不想活了。
“呜呜呜”东阳像只鸵鸟,把头埋在李素的怀里很没面子的哭。
李素哭笑不得,叹道“很搞不懂你的想法啊该哭的人应该是齐王才对吧”
东阳哭声一顿,接着哭得更大声了“我想为你做点什么,可是唯一为你做的一件事,还是做错了,我呜呜呜”
李素笑着抚摸她瀑布般黑亮的长发,发端传来幽幽的清香,像清晨带着朝露的花儿。
“你真的不必为我做什么,更不必违背你的本性强迫自己为我做什么,相信我,我遇到任何事都能独自解决的。”
东阳摇头,哭声小了些,还是抽抽噎噎的。
“你家夫人在西州时为你出生入死,不辞数千里大漠穿行之苦。更不惧刀兵加颈之祸,为救夫君而豁出性命”东阳垂头,轻轻叹息。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她能为你做到的事,我也想为你做到。而且,我觉得自己能比她做得更好,可是”
东阳说着又哭了出来“可是,我终究还是没能做好,现在的我,在你眼里怕是已成了一个笑话,相比你的夫人,我是多么的可笑。”
李素搂紧了她的纤腰。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
东阳一直以来在他心里的形象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无欲无求,无争无诟,像古墓里睡在一根绳子上的小龙女似的不沾一丝凡尘,却没想到原来她也是人间的女子,和所有的女人一样,她会吃醋,会嫉妒,会情不自禁的拿自己与另一个她比较,会在意心爱的人眼里她和她孰轻孰重。甚至极度想做一些能证明自己比她强的事情
李素隐隐有些惊喜,像亲眼看到一位只吸日精月华的女神从天上落到人间,然后二话不说端起一碗油泼面吃得呼噜哗啦。不时还擦一把鼻涕,剔一下牙,非常的接地气。
不知不觉,大家都变了,也更近了。
像个普通女人,这样挺好的,此刻李素心里的东阳,不再像个云端的仙子,喜爱却无法追逐。她已落下凡尘,与他执手凝视。
“你并不可笑。真的,你做的一切令我很感动。别不信,不管怎样的结果,你的心意我已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承领了”李素的声音有些低沉“这几年,你已为我做过太多,我心里一直内疚着一件事,内疚着无法给你一个你想要的名分,害你只能打着出家的幌子,不尴不尬不清不楚地与我纠缠这些年,这是我心中永远无法抹除的心结。”
东阳摇头“我不需要名分。
权贵圈子惊疑不定。私下里议论纷纷,眼看这件事马上要被散播出去时。李世民的一道圣旨很快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或者说。这道圣旨令东宫凶案愈发扑朔迷离,讳莫如深起来。
圣旨很简单,只说了两件事,一是给魏王泰的仪仗加双马,二是魏王泰编撰括地志功在社稷,上意魏王泰书成之后,于弘文馆讲学。
一道平常的圣旨,落在有心人特别是混迹朝堂多年一个个比猴都精的大臣们眼里,却非常不寻常了。
面面相觑间,大臣们眼里传递着同样的惊疑之色。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