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踩着光带往前挪了没几步,白糖忽然“嘶”地倒抽口冷气,抬手使劲揉了揉后脑勺——像是被混沌里残留的浊气猛地撞了下,太阳穴突突地跳,混着零碎的画面涌上来:
身宗水牢里泛着冷光的铁链、武崧挥着哨棒替他挡混沌时崩出的火星、大飞把他往身后拽时粗声喊的“我来扛”,还有……还有墨韵哥握着长枪站在他面前的样子,枪尖亮得刺眼,映得他自己的影子都发颤。
他低头往脚下一瞧,脚步“噔”地顿住,差点坐倒在石板上。
光带尽头哪是什么普通的断墙?
分明是半嵌在土里的巨大铜锣,铜色的锣面蒙着层薄灰,边缘却还泛着暗金的光,连锣边那几道旧年磕碰的凹痕都清清楚楚——是元初锣!
是他刚跟着星罗班在咚锵镇落脚时,蹲在镇口瞧了半天的元初锣!方才那道金光,竟是从锣心裂的细缝里淌出来的,顺着锣面往下淌,在地上积成片暖烘烘的光斑。
“怎么会在这儿……”
白糖彻底懵了,爪子无意识地抠着锣边的泥土,指节蹭到冰凉的铜面时,指尖都发颤,
“我不是在身宗吗?跟那些缠人的混沌打了一架……后来……后来好像掉进水里了?还是被什么东西撞了?”
他皱着眉使劲想,脑子里却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浑浑噩噩的。
只记得最后那阵疼——不是被混沌咬的疼,是后腰突然炸开的灼痛,像有团火顺着骨头缝往里钻,疼得他连正义铃都攥不住,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青姐他们呢?”
他蹲在锣边转着圈瞧,连锣后面的断墙缝都扒着看了看,
“总不能也藏锣后面了吧?身宗那时候那么乱,他们会不会……”
后半句没敢说出口,心里头突突地慌,爪子把锣边的泥土抠得簌簌掉。
“还有墨韵哥你……”
他忽然转头看墨韵,琥珀色的眼睛里蒙着层雾,
“我好像看见你举着枪……是要帮我打混沌吗?可我怎么记着……记着枪尖是对着我的?”
话刚说出口就赶紧摇头,
“不对不对,肯定是记错了,墨韵哥怎么会对我……”
越想头越痛,他干脆抱着脑袋蹲下去,耳朵都耷拉下来,尾巴尖的新毛急得一抽一抽的:
“哎呀烦死了!怎么什么都记不清了……”
墨韵就站在光带里看着他,没催也没打断。
日光顺着锣缝淌下来,落在白糖蜷缩的背上,把那团白绒照得像团会动的雪,连他攥着头发的爪子都泛着软乎乎的光。
等他絮絮叨叨念得嗓子都哑了,才缓步走过去,抬脚轻轻碰了碰他的尾巴尖——新毛软得很,碰一下就颤一下。
“想不起来就别硬想。”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蹲下来时膝盖蹭到石板,发出点轻响。
指尖替白糖拨开沾在额头上的绒毛,触到他发烫的皮肤时,又顿了顿,
“你被混沌缠得深了,韵核都受了影响,记不清事是常情。”
他低头望着元初锣的裂缝——就是这锣,前几日还安安静静嵌在土里,是他守着白糖,实在没了法子,抱着试试的念头将自己的韵力往锣心送,没想到这老锣竟真的应了,锣声闷沉沉地响了半宿,再后来,白糖的爪子就动了。
此刻锣心还隐隐发烫,像存着不肯散的暖。
“你能在这儿醒过来,已是万幸。”
墨韵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一下下的,像哄着受惊的小兽,
“其他的事,等见了武崧他们,让小青给你熬碗甜汤,喝暖了再慢慢理。”
白糖埋着头“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却没再揪着问了。
只是爪子还攥着锣边,掌心贴着冰凉的铜面,听着墨韵哥